这本书宏观、多维度地讲述了人类从动物逐渐向神发展的过程,给我以许多震撼。作为历史书,它不以时间、人物、地域为限,而是揪出那些我们不常看到的线索,引人思考。本书让我赞叹于人类的某些成就与能力,同时感受到人类的残暴与迷茫,而这种复杂多面正是我们人类的现实,对这种复杂的描述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对人类温暖的关切之心。现在的我们常以进化论的方式认为人类和历史的发展都是不断进步的,我们在批评某些历史事件时,会说其是历史倒退的;然而作者却说,其实历史从来没有方向,而只是很多的偶然,很多事物的发展在后来的人看来显而易见,而当时的人却如在迷雾之中,就像现在,我们很难真正说未来会到底什么是主流趋势,而在估计某些人们普遍认为会发生的事件的实现时间时,人们的判断可能从10年到1000年不等,而未来的人则可能认为我们很傻。而也正是因为这种迷茫,让作者在谈论了基因工程、仿生科技、无机生命等可能让人类接近神的技术后,说道:最危险的事,就是拥有神的能力,却不负责任、贪得无厌,而且连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章 知善恶树
非洲的智人为什么能从其他人种中脱颖而出?其根本在于认知革命,认知革命前的几百万年中,智人的发展是受限于生物学、受限于DNA的,就像东方的直立人种在250万年前就有了石器,到几万年前灭绝其工具也没有质的发展,因为环境与DNA的演进是非常缓慢的,之前的人类发展不能叫做历史只能叫做生物学;而认知革命后,人类能够进行更大集群的交流,实现贸易,实现技术科技的发展,这让人类绕过基因组走上了快速道路。
那么认知革命是什么?是人类语言所独特展现出来的想象力(我理解成抽象能力),引用书中一句话,“联合国要求利比亚政府尊重人民的人权”,这句话里几乎没有实体对象,联合国、国家、政府这些是无法简单用实际物体来等价定义的。没有这种想象力,大量的个体是无法信任与合作的(黑猩猩的族群超过50个个体普遍会走向分裂;除了智人,其他人种没有贸易的迹象,贸易这种行为看似不需要想象力,然而跨越族群的交易必定建立在由想象力构建的信任上,现代国家在一张纸上签订条约的时候必定是以想象力为基础的)。通过大量个体的合作、交流,文化出现了,文化可以看作人类的第二DNA,一种高速迭代的DNA。也许可以这样说,一个现代的人,其父母给了他/她人类进化了几百万年的DNA,而其所处的社会文化则能使其在一生中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高速进化第二DNA。
第五章 史上最大骗局
一说起人类从采集社会过渡到农业社会,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大大增加了人类食物来源,为之后人类文明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然而本书认为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通常我们所说的人类驯化得到各种农作物,也许更贴切地讲是农作物驯化了人,人类采集生活中度过的几百万年进化岁月最后却落在了农业上;农业确实带来了人口增长,其伴随的却是高出生率和高死亡率,人类逐渐高度依赖极度有限的作物,孩子更多,每个孩子更早断奶而以农作物代替使得其免疫力下降,聚居使疾病流行成为可能。人口增长所代表的DNA的大量复制从物种演化上是绝对成功的,对人类个人生活来说却不一定。
关于人类为什么要转向农业,作者认为这可能是逐渐演化的,而没有明确的方向,一代代的人都做着看起来让人类更轻松的改变,这些改变叠加起来成为了农耕,然而农耕这个最后结果也许不一定比最初的采集要好。也有些证据好似表明转向农耕可能并不是出于经济原因,而可能是文化和意识形态原因(就好像二次世界大战并不是由于饥荒或经济危机)。
一系列看似正确的行为最终可能导致不好的结果,这让我想到现代社会的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或一个大型的项目的完成,每个人或每一步如果没有大局观,最后的走向很可能出乎意料。这又让我想到今天听到的对飞蛾扑火的解释,飞蛾只是根据本能借助光线想要直线飞行,最后却掉入火心。
现代社会也有过程与结局背反的情况,我们用各种科技发明想让我们的生活更轻松,而结果却是把我们的生活节奏调快了几十上百倍,作者以信件与电子邮件举例,以往写信都是低频、慎重的,现在写邮件恨不得马上得到回复。
最后,作者就这次农业变革的受害者——家禽家畜进行了反思,作者举出了人类为了自身利益对动物们进行的残酷的压榨,读来惊心。最后,作者总结到:物种演化上的成功并不代表个体的幸福。这些家禽家畜DNA复制极其成功,然而每个个体极其悲惨;其实人类自身也有这样的困境,“每当人类整体能力大幅增加、看来似乎大获成功,个人的痛苦也总是随之增长”。
第八章 历史从无正义
这一章带我们认识构成我们思想的偏见,文化、制度起始就是一种偏见,时代的变迁也许可以说是偏见的变迁。
我们知道的偏见很多,比如种族歧视、地域歧视、性别歧视等,然而我们不知道的是,我们认为极为合理的东西其实多半带有偏见,因为我们的思想来源于我们的文化,而文化作为一种人类超越现实的想象,相对于现实其实充满偏见。对于如何区别文化与现实,作者提到了一条黄金法则:“天生带来允许,文化造成封闭”,自然允许所有的可能性,而文化则禁止那些在人类看来“不自然”的事情,这种看来的“自然”和“不自然”其实就是偏见。文化通过禁止本来存在可能性来建立起制度和阶层。
在大多数现代人眼里,资本主义是自然竞争的发展,因此富人可以继续挣更多钱、住富人区、上贵族学校,这样所形成的由金钱默认的“阶层”是自然的。然而以这项法则来看,资本主义并不是天经地义的,而是属于文化,是人类后天想象的现实。具体来说,资本主义是以法律、政治制度来加以保证的,比如法律努力禁止偷窃、抢劫这种可能性,所以私有财产才有安全保证,违反合同、不守信用这种可能性被惩罚措施强力压制,而一个死后的遗产按照法律来说应该被继承而不是被瓜分;制度就是给出人的行为禁区,这就是文化造成封闭。然而文化毕竟会有好坏差异的,减少可能性并不代表向坏的方向发展,无限的自由实际没有多少价值。那么为什么资本主义这样深入人心,甚至感觉天经地义呢?可能是资本主义的实现在很大程度上是自然的,相较人类以前的制度来说是可能性的解放,充分利用了人类贪婪、懒惰、自私这些生物特性所蕴含的可能性,因此这种文化、制度在现代人眼里才会天经地义。
第十一章 帝国的愿景
在这一章最后,作者提出也许我们正在走向一个全球帝国,这实在让人心情激荡。这看似有点不可能,但是却有一种隐隐的趋势,现代国家信奉“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然而现代国家的内政外交很难做到真正独立,而对于跨国公司来说,他们是不希望有国家的,各种跨国组织也希望借助地球村的力量共同解决人类问题,人类文化正在逐步交融,虽然还有朝鲜这样的国家,但是整体来看,资本主义已经深得人心,全球帝国真的不可能吗?然而我们很难推测实现全球帝国需要多久,或许最后并没有实现也未可知。
假设这个趋势成立,那么就中国人来说,也许英语作为一种国际语言以后不仅仅是一门外语课程,而普通话也许最后成了全球帝国的方言,如果真正的融合的话,中国人的后代也许会首先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了,因为他可能也是美国人,同时也是英国人,同时也是日本人…他实际只是地球人;汉语可能就像甲骨文一样只具有考古意义了。这种推导尽管大胆,却并非不可能。也许很多人会为中华文化的遗失而伤心,然而从历史大势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可惜的,作为个体,作为一代人在丢失传统时势必痛苦,但作为人,所有文化其实不是身外物吗?虽然个人在他死亡时是由他的基因和他穿了一辈子的文化外衣定义的,然而穿哪件外衣有绝对的好坏吗?这些外衣都是人类的外衣。具有同样DNA的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在中国生活一辈子和在美国生活一辈子,根本没有客观的标准来评价哪一种生命更有意义、更好。因此,就我个人来讲,我不认为要去可以保护古建筑、古文化或某种快有失传的方言有很大的意义,如果它因为连将其作为兴趣而让其能够生存的受众都没有了,那就让它去吧。
第十九章 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这个童话结局在历史和现实中是否是真的,这一点并不那么显而易见,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到底该如何计算快乐与如何认知幸福快乐。
对于快乐的计算在研究中通常采用的是主观辛福感问卷调查,人们通过大量研究后得到了一些结论。快乐作为一种主观感受,和财富、健康等客观条件的关系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大,而主要取决于客观条件和主观期望之间的相符程度。当你想象古代的农民体力劳动繁重、卫生条件很差、没有空调供暖也没有游戏电影,它们一定远远没有你幸福时,你只是在用你的期望来对比他们的现实,而他们的期望要低的多,所以会比你想象的更幸福。这个结论,就对人类在政治、经济、文化上的“进步”是否真的让每个人过得更好、更幸福,提出了疑问。
我的思考是:由于人们的期望通常是建立在和他身处的社会的比较的基础上的,因此如果从物质等客观条件来说,人的幸福度应该和他的相对物质丰富度紧密相关。比如,你现在在物质上可能比中国以前的地主丰富多了,但是你的幸福感很可能比他们低。这样一来,我们就发现个人总是被社会裹挟着前进,社会不断发展,物质不断丰富,你的欲望不断增加,期望不断提高,循环往复,几无尽头。特别是现代媒体和信息网络,让明星、网红、精英、暴发户的安逸生活活生生地显示在你的手机电脑屏幕上,朋友圈的旅行照、深夜美食更让你坐立不安、辗转反侧。这样说来,有些已经没有生存忧虑的人选择完全屏蔽现代网络,这种行为可能让他们生活更纯粹幸福,虽然在很多人看来,他们错过现代社会丰富的精神生活太可惜了。知足常乐的古老信条真不是吹的。
书中关于人类对快乐的认识做了几种分类。一是快乐就是快感,二是快乐其实源于生命的意义,我们为这些虚构的意义而感到快乐,比如大多数父母在养孩子的过程中充满麻烦、不快,然而他们多数都认为孩子是他们的重要幸福来源。我个人分别理解成偏重物质快感刺激和偏重精神成就喜悦,这两种看法都认为快乐是一种主观的感受,而且是可以追寻的;而在第三种观点看来,快乐幸福应该是个人内心深处的平静,因为正是对物质和名利这些在我们看来可以让我们幸福的东西的追逐,让我们失去了幸福,因为一时的兴奋、快乐异或痛苦都难以持久,就像希望抓住岸边的浪花一样不现实,这也是佛教的典型观点。